位于昌平的某处墓园，该墓园目前已经无墓地可卖。 李凯旋/摄
华夏时报（www.chinatimes.net.cn）记者 李凯旋 李贝贝 北京报道
从12月初至今，记者了解到，近期，北京墓地出现明显涨价的现象，而部分优质墓地则需要靠“抢”。常念（化名）为离世的奶奶“抢”得了一块墓地，价格高达23万元。
实际上，墓地价格连年走高从上市公司的报表中也能窥探一番。2020年，福寿园经营性墓地数量为13083个，收益为14.08亿元，其销售均价为10.77万元。2021年，福寿园经营性墓地数量上涨至15129个，收益为16.76亿元，而均价则达到了11.08万元。
资本市场上流传着一句“俗话”，即“南福寿、北福成”，这两家公司被称为“中国殡葬大小王”。2022年12月份，福寿园股价涨幅达到17.96%。A股福成股份的股价涨幅同样令投资者“咋舌”。记者注意到，福成股份的股价从2022年10月底开始反弹，并在12月底触及到9.81元/股的一年内新高点。数据显示，2022年12月份，福成股份股价涨幅达到22.27%。
而在经历了2022年12月份股价新高之后，2月2日，殡葬龙头股福寿园股价收跌，收盘价为6.52港元/股。
墓地高价难求
见到常念时，他已经开始从刚刚失去奶奶的痛苦中逐步走了出来。“没办法，人老了，身体又有病，这是没办法的事情。”常念对《华夏时报》记者说。
2022年12月底，常念的85岁高龄的奶奶身体出现预警。常念对记者说：“奶奶的症状加重之后，我们在1月3号将奶奶送去了医院。不过，由于身体条件本身就比较差，在医院住了4天之后还是走了。”奶奶离世之后，常念和父母开始着手为奶奶操办殡葬事宜。
同在北京的艾思（化名）则在元旦那日，失去了父亲。“也是因为身体病情加重，父亲离开了。”艾思对《华夏时报》记者说。在两位老人离世之后，艾思和常念开始为逝者挑选墓地，但整个过程远比两人想象的“复杂”且“匆忙”。
艾思表示，她的朋友为她推荐了墓地销售人员。“随后这位销售人员又转手为我推荐了另一位，他们之间应该是有联系渠道。”艾思说。来到墓地之后，艾思发现，风水好、价格又合适的墓地几乎已经没有了。
“当然，如果你的预算没有上限，我能够给你推荐风水非常好的墓地，可以帮你找到。”彼时，销售人员如此对艾思表示。最终，艾思的父亲落葬北京昌平十三陵附近。“墓地的价格是18万元，打了9折，原价是20万。面积是0.8平米，可以合葬，风水也还可以。”艾思说。
艾思对记者表示，从父亲住院到最终离开，全程花费了约25万元。艾思有心理准备墓地在这个特殊时期会比较难买，但她没想到，墓地需求竟然涨了如此之多。“销售和我说，需求是平时的三四倍。”艾思说。
常念一家为奶奶选择的墓地价格更高。常念说：“奶奶小时候把我带大，在这件事上，我不想省钱。”常念的奶奶落葬昌平南口附近的一个高档陵园，一平米的面积，花费接近23万元。“选了比较好的墓碑，我还订了两个小石狮子摆件，希望它们可以帮我守护奶奶。”常念说。
常念对记者表示，由于奶奶生病突然，家里人此前并未在后事上做打算。“我们去看了三个墓园，价格低的位置不好，环境不好。有一家墓园我们也很满意，但几乎也都订出去了。最终也是决定花高价定了现在的墓地。”常念对记者说。
近日，一位墓地销售从业者对《华夏时报》记者表示，近期北京墓地需求出现了明显增长。“每天都会接到咨询电话，从早到晚帮客户挑选合适的墓地。”上述从业者对记者表示。
此外，该从业者同样说：“优质墓地不是没有，只要价格给得高，就能买到。”
在购买墓地之前，常念和艾思还经历了长时间等待为逝者火化的过程。常念表示，在联系火化事宜后，殡仪馆通知常念，当日无法派车将遗体运送至殡仪馆，火化则需要先登记然后等待通知。“在等了两天一晚之后，奶奶的遗体被运送至殡仪馆火化了。”常念对记者说。
与常念的奶奶一样，艾思的父亲也经历了“等待火化”这一关。“八宝山殡仪馆需要当日无法火化，也是需要登记。就我自身的感受而言，火化需求远高于平时。”艾思对记者说。在没有排到队之前，常念的父亲和艾思的奶奶都静静躺在医院里。
隐秘的暴利行业
人们忌惮谈论死亡，死亡所带来的负面情绪让人们难以面对。或因如此，庞大的殡葬行业鲜少成为人们的关注对象。
但事实上，这是一个充满利润的行业。2022年12月份，主营业务为墓园及殡葬业务的福寿园股价大涨，最高触及到7.45港元股，创下近一年以来股价新高。2月2日，殡葬龙头股福寿园股价收跌，收盘价为6.52港元/股，跌幅为1.95%。公开资料显示，福寿园的殡葬业务规模为业内首位，根据民政部口径数据，其2020年市场占有率为5.8%。
相关财务数据显示，2010年至2021年，福寿园营业收入年复合增长率达到18.92%，净利润年复合增速达到19.21%。2022年上半年，福寿园发展平稳，营业收入为9.06亿元，净利润为3.27亿元，其归母净利润及综合收益总额达到2.61亿元。
如此计算，2022年上半年，福寿园的销售毛利率达到85.49%。可以说，这一数值将很多行业远远甩在身后。
墓地是“暴利”行业这一说法的由来则是因为企业的高毛利率。数据显示，在过去5年，福寿园的毛利率稳定在84%左右，最高曾触及到85.68%。福成股份殡葬业务的规模虽不及福寿园，但其毛利率同样不容小觑。数据显示，2021年，福成股份殡葬板块收入达到1.33亿元，毛利率达到87.36%，同比增加6.35个百分点。
以2021年作为对比时间点，克而瑞研究中心发布的数据显示，51家典型房企中近9成毛利率出现下滑，且毛利率中位数已经跌破20%，至19.3%。头部房企，例如万科，其毛利率为21.8%，保利发展毛利率也已经跌至26.8%。如此计算，房企的毛利率对于殡葬公司的毛利率而言，实难望其项背。
人们常常诟病，近10年，各地房价涨幅“离谱”。但如果了解一下，墓地的价格涨幅实际上并不比房价的涨幅低。上述业内从业者对记者说：“每年基本上都在涨，涨幅在30%左右。10年前10万元能在北京买块风水还不错的墓地，现在10万元已经变成了北京墓地的基础配置。”
常念今年29岁，或许由于刚刚经历至亲离世，常念时常陷入到焦虑情绪。“墓地不是买断，是租用20年。20年后要交差不多5000元的管理费续期。20年之后，我能为奶奶的墓地续期，或许再等20年，我还能续一次。但如果我离开了，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奶奶。”常念说。
某墓园关于“生态葬”的说明。 李凯旋/摄“如果没有人再为奶奶的墓地续期，那按照墓园的规定，她会被生态葬，搬离目前所居住的这一平米，成为土地的一部分。”常念说。
刚刚过去的春节，常念经常会想起奶奶，“心里不怎么难受了，她好像已经变成了我人生的一部分，这是某种意义上的永远不会分离”。而更令人欣慰的是，春节期间，常念曾去家附近的医院就诊，急诊内科病房远不如此前忙碌。
“之前医院的呼吸内科挂上号需要一周的时间，现在每天都有号。”常念说。1月25日，中疾控表示，我国本轮疫情已经接近尾声。春节假期，疫情未出现明显反弹，在整个流行过程中，未发现新的变异株。
1月30日，在补充采访过程中，常念将上述这则消息转发给记者，配文是：“真好啊。”
